[东卷]sickness（02）
02
全国联赛之后见到的几次，都在箱根。
受东堂邀请，和小野田去他的温泉旅馆做客是一次。在电话里告诉东堂要出国之后的见面是另外一次。
出国前的最后一次。
他们像郊游一样，重新骑了一段全国联赛的路线，骑到金黄的太阳逐渐西移，变成血红，卷岛不得不说出“我要走了咻”。
卷岛说完这句话，山间静悄悄的。他不得不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再看向对方，这时他才发现东堂并不在他身边。卷岛裕介又停车回过头，终于看到山神低着头，早已停在后方不远处。
听到卷岛走来的声音，东堂勉强抬起头，但是眼前都是泪水，他看不清卷岛裕介的样子，朦胧之间只有一个瘦高的影子在晃。
“小卷……”他甚至不敢说出下面的话。而卷岛傻站着，头一次看着东堂在自己面前哭得如此失态。
但是，他只能绷紧自己的理智，什么都不做。
不做多余的事。
他是东堂，东堂尽八……而卷岛，马上就要出国了。
回电车站之前，又去了一趟东堂庵换衣服。东堂似乎在出发前终于恢复了冷静，然后他提议交换骑行服。卷岛楞了一会儿，琢磨不透东堂此刻欲言又止的神态。
最后他还是同意了。而这件箱根学园蓝白相间的夏季骑行服现在已经清洗完全，沉默地被安置在卷岛的衣橱深处。而电车上，他透过玻璃看着东堂笔直的身影在启动后越变越小，距离自己愈来愈远，远到终于相隔千里，身居两国。
在这之后东堂安静了很多，他们不再是之前的高中时期，如今已经相隔几乎半个地球，但是他们仍旧说好了似的维持联络，东堂更多地选择给卷岛寄信件，发邮件。
不过是训练，琐事，什么都有，仍旧符合他风格的一周好几封。而每次收到卷岛回信的第二封邮件，长度会是平日的几倍。
“看了邮件，我知道小卷肯定在看着我！小卷在关注我，好高兴啊！！”
卷岛当时看着邮件里的这行字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。
是啊。一直看着东堂。他还是和以前一样，这样就够了。
本以为这样就够了。
高中三年尤其在全国联赛上的优异表现，给了东堂进入日本职业车队的机会。签约的那天，当他走出大楼的那一刻，望向是无尽延伸的蓝天。
他掏出手机，给身在英国的卷岛裕介打了电话，这是一场史无前例长的通话，东堂在电话中立下这样一个誓言：
“只有拿了职业冠军后，我才会来英国找小卷！”
“小卷，你到时候一定要做我的导游！”
英国时间凌晨两点半，卷岛裕介迷迷糊糊地答应了。然后他看了看播来的号码，首先寻思的倒是按照以往，东堂这个月的零花大概不够付话费了，这样的话在国外该怎么替他人的手机充值……
紧接着却是手机又震动了一次，屏幕一闪一闪，东堂又发来了一条短信。
[小卷，我喜欢你，是恋人的那种喜欢。来年我要是能进一队阵容，我们就交往吧！]
手机从卷岛的手中无声地跌落到被褥。他张嘴盯着屏幕中的这句话，手指哆嗦着，内心狂跳着。
最终他勉强摁灭了手机屏幕，混沌地躺进被窝。
……想得太远了。卷岛摇摇头，回到现实，他转而看向前方拥挤的车流。
“东堂。这次……休假，计划去哪里咻？”他问道。
没有回应。卷岛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对方，发现东堂半闭着眼，昏昏沉沉的模样。
看样子很累了。但还是坚持要乘今天的航班过来，可以让自己来接他——
卷岛突然自嘲地笑了笑，转而看向车窗，看着雨刷自动地开始咯吱作响，左右摆动地清除水渍，露出车流缓缓前行的场景。
从东堂提出交往，到他来年回国为后辈应援，答应交往，再到现在他终于来到英国，自己在这段时间何尝不是享受着东堂给他的一切？惴惴不安，却又心安理得。假如有一天对方不再热情地“纠缠”自己，习惯了这些的他又该怎么办呢？
看着色彩缤纷的雨伞从视线尾端掠过，卷岛握紧了方向盘，踩下刹车。这次仅仅通过了小部分车辆，路口的信号灯很快又变成红色。
他们还呆在这儿，东堂依旧安静地倚靠在后座。整个车厢内，交织起来的除了二人的呼吸，只剩雨滴啪嗒不断的敲击声。
总感觉，有点不是想象中的场景。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