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苇手无料]D.C.al Cod

感谢每一位来领无料的小伙伴,都发完了好开心•ω•

下面是电子版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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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弹奏时吗……的确是要求带着感情投入的。你看,純ちゃん……这些单词——有表情地,Espressivo!所以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,要把那些情感尽量表现——”

“原来是这些单词吗,唔——不太像英文……好难认。”

“这里是意大利文,不过,也有其他国家的语言。哈哈,其实我也不能全部认出来。”

 

“那你怎么表现出这些感情呢,シキバ?”

“恩……就是,代入自己!”


1.

终于还是到了这天。手嶋纯太一早猛然睁开眼,发现窗外的天空蓝得太过虚幻。

他慢慢地整理完行装,站在车库门口。最终,他还是取出了停在一角的canondale,擦拭干净,然后慢慢沿着熟悉的路线前行,朝苇木场拓斗的住处骑去。

 

今天是苇木场一家搬离千叶的日子。

 

到达那栋熟悉的公寓时,大大小小的箱子已经撂在大门口,几个工人忙碌地进出房子,使得那个孤单靠在围栏上的身影分外显眼。

"苇木场!"听到手嶋的喊声后,那个身影几乎是在瞬间转了过来,小跑般地来到他的面前。

"果然,純ちゃん来了!"

手嶋点点头,将自己之前准备的礼物递给他。苇木场连声道谢,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。最初提出今天这个邀请的是他,但是当手嶋纯太应邀来到这里时,他却找不出合适的开场白和过渡句。

 

最后还是手嶋先开口:"シキバ,没有再请其他人吗?"他的语气中带着刻意伪装的轻快。

"恩,恩。昨天和他们聚过……"对方猛然回神,他看了一眼搬运行李的工人们,又看了一眼手表,"我、我想弹那首曲子给純ちゃん听,应该还来得及。"

 

"哦……那走吧!"手嶋点点头。

 


2.

少年在过道尽头停下脚步。

他转身悄悄踮起脚,努力张望着。隔着窗子的另一个房间中,隐隐能看到另一个少年的背影,他的背部绷得很紧,显得紧张而专注。房间中的苇木场拓斗还在练琴,但间或漏出的几段旋律支离破碎,表明他现在的进展并不顺利。旁边的女教师无奈地摇头,示意他停下。手嶋听不见之后两人的交谈,只能转而靠向墙壁,盯着脚尖。

 

“fa so so fa mi……”他跟随偶尔飘出的音符模糊地哼着曲调。透过走道对面的这扇窗,能看见公寓外安静的街道,残余的雪附在悬铃木枝上,是星星点点的白。

国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即将来临。但除此之外,还有很多事情朝他扑来,就像巨浪来临的前夕,他已经能感受到头顶的压力。手嶋眯起眼,叹了口气。太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,就会像不久之后在空中四处飞舞的樱花瓣——它们在风力的驱使下杂乱地掺糅在一块儿,荒诞怪异地一直从眼前飘过,搅得他心烦意乱,甚至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去听苇木场的曲子了。

以往无论苇木场是练习还是演奏,手嶋纯太在倾听方面都是乐在其中。他弹车尔尼的一板一眼,他弹巴赫的灵动欢乐,他弹施特劳斯的浪漫深情,每首曲子手嶋可以提炼出其中那份纯粹的,情感的色彩,更可以通过音乐勾勒出苇木场拓斗这个少年的形象——欢快时,笑得灿烂,深沉时,眉头紧蹩,等等等等。

琴声继续。手嶋甩了甩头,离门又近了一些,但排除杂念后听这首曲子,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。他感到这首曲子承载了太多乱糟糟的东西,混沌一片,变得一点都不好听,有的地方,重复再重复,重复得让人心烦意乱——这种状态,倒有点像自己现在的大脑。

 

难道,苇木场也在被什么事困扰吗?

 

“离别。这是肖邦先生的离别练习曲……純ちゃん。”当手嶋纯太听到苇木场的解释后,他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。

 

“真的……要搬走了?”刚才过来时,那几个邻居的小声议论开始在他耳边播放。

“恩。”

“要……去神奈川?”

“呜呜……因为爸爸工作的关系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 

他们沉浸在这个彻底确定了的,即将到来的现实中。这像是迎面扑来的一道巨浪,但是双方都只能眼睁睁地站在原地。

“那、那也没办法,不是吗?”手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,但是在房间沉重的氛围下,笑容也被忧伤传染了。他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类的事,只能不知所措地转而盯着曲谱。但是他也看不懂那些蝌蚪一样的音符,他只能认出有些是苇木场的字迹,圈圈画画,而在某一小节的尾端,他看到了墨水笔标上的短语——D.C.al Cod。

手嶋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,于是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着,把苇木场的注意力吸引到曲谱上。

 

“为什么写这段……话?”

“D.C.al Cod……啊,是重复之前那部分的旋律,然后继续演奏之后的内容。”

“但这是你自己标的。”

“因为我很喜欢这段……我能想起很多愉快的事啊,和純ちゃん一道骑车,聊天,唱歌,好多好多,所以我想多弹一会儿,多想一会儿……反正,也和后面的旋律接得上。”

 

这个回答让手嶋不知所措。他只来得及干笑一声,苇木场就继续说了下去。

“其实……好想留在这里,和純ちゃん一起升到一个高中,”他张开手臂,轻轻挥舞着,“总觉得和純ちゃん待在一起很开心……进了高中一定也会像现在这样的吧——”

“……”手嶋没有接话,只是默默地下头。

“然后,我们再加入学校的自行车部,参加比赛,全国的那种——”苇木场自顾自说着,嘴角不禁扬起微笑,但很快因为手嶋痛苦的神情凝固了。

“……純ちゃん?”

 

“不要说了!”手嶋大吼道。

他紧紧抿着嘴唇,拳头发着抖,而苇木场拓斗看起来完全被吓了一跳。

 

“我早就说过要放弃自行车了,我已经不骑车了!拿不了胜利,什么都得不到,还有什么意义?”手嶋纯太的语气异常激动,“シキバ,你想得太不切实际了,不可能的!”

“純、純ちゃん……”

苇木场拓斗坐在琴凳上,手足无措,他似乎想转身,但又好像怕着什么,最后他只是抹了抹眼睛。

 

而手嶋也对刚才的行为后悔了——但是自从决定不再骑车后,“自行车”在这段时间就成为了深深戳进他心底的那根刺,他控制不了情绪。看着坐在琴凳上也几乎与他齐高的这个同伴,他只能愧疚地拍拍对方的肩膀。

“对、对不起。你继续去练吧,シキバ。”

但是真的仅此而已。

 

苇木场哭得更凶了。手嶋觉得光是他滴下来的泪珠,都快把自己的袖口给全部浸透。他只好默不作声地继续站在原地。

“没、没关系……我知道,虽然是純ちゃん自己的选择,我不应该再提的——”最后是高个子的少年自己停止了哭泣,“其实我是想问……搬家那天,純ちゃん能来吗?”

 

“……恩。”手嶋犹豫了几秒,最终点头答应了这个请求。

 

3.

现在,偌大的琴房现在只剩下那台美丽的钢琴,身形华丽,庄严大气,它在房间中屹立着,显得略有些孤独。苇木场拓斗在琴凳上坐下,表情凝重,他修长的双手静静地放在键盘表面。琴声响起同时,手嶋毫无疑问地听到一声抽泣。

 

柔和的旋律缓缓地开始在房间回响。手嶋闭上眼,看到他和苇木场在课间的打闹,商讨着待会儿去那家店再看看所谓的“公路车”。然后画面变成了两个小小的身影紧紧地贴在商店玻璃上,对着那台展示用车发表评论。

 

渐强音替换登场,强弱旋律此起彼伏,画面换成两个骑着公路车的少年在路上欢声笑语。

 

我啊,想要在世界的舞台上骑行。

到时候夺取天下吧!我们一起——

手嶋听出这里是苇木场特地重复的那段旋律。同样是欢声笑语,两个人骑车的画面一次闪现,铺天盖地那么的鲜明。因为这一段对他来说,是最愉快、最难忘的事情吗?

 

純ちゃん好厉害!

哪里,我就这点水平……

不要这样说啦,我们继续加油吧。

恩!

 

那么多相似的情节,他却能感到有越来越多的情感在旋律下压抑着,然后逐渐冲出。在不太慢的慢板中,在缓慢中,在特地的重复中将更多的情感一一呈现。然后手嶋也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画面——这些画面,被人们统称为回忆。

阳光照耀着苇木场和钢琴,像一幅美丽的画,脑海中这几年所有的回忆无论小、大、久、远,都在阳光和琴声的作用下复活,变得鲜亮而生动——但这一刻,手嶋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。

心重的,难以承受。

 

4.

手嶋直到音乐结束很久才张开眼。他发现苇木场也坐在原处,他的面颊亮晶晶的。

 

“シキバ……又哭了吗?”

苇木场的回答带着浓重的鼻音:“呜,恩……想起了很多,以前的事,忍不住啊。”

我也是。手嶋苦笑着想道。在这个隔音的琴房中,他们两人暂时还能静静地相处一会儿。沉默一会儿后,他们纷纷起身,走到房间唯一的窗户前站住。

 

“樱花快要开了吧。”

“是啊……可惜我是看不到了。”

“没关系,那边也有啊!”

“恩……但是,应该不会有人和我一道骑车去樱花路玩了。”

“……会有机会的。”手嶋明白他说的事。就在刚才的琴声中,他也回忆到了这个鲜明的场景。那是春天中最快乐的回忆之一,不论是对苇木场拓斗,还是对手嶋纯太。而苇木场突然在这时按住他的肩膀,一脸严肃:

 

“纯ちゃん!能不能,不要放弃自行车呢?就是,普通的骑,也行……”

“我……”手嶋瞪大眼睛,显然是被对方的要求震惊到了。

 

为什么要在离别的时候说到这件事?他在心底呐喊着。

“我最喜欢骑车时的纯ちゃん了。”苇木场弯起嘴角。

 

我最喜欢骑车时的纯ちゃん了。

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这句话,还有手嶋纯太剧烈的心跳声。

我最喜欢骑车时的纯ちゃん了。

循环往复着,直到苇木场拓斗的下一句话出现。

 

“下次见面时,我还想再和你一起骑车去那条樱花路,到那边开的咖啡店里,然后、然后……我弹钢琴给你听……好吗?”

手嶋抬头看着对方,苇木场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安、慌张,还有期待。

 

“……嗯……”

然后,模糊的音节就这样不自觉地从嘴角溢出,而对方几乎就在同时露出了笑容。手嶋看着几乎是破涕而笑的对方,突然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负疚感压得喘不过气。

 

——这样答应,真的好吗?

 

5.

苇木场弯下身子,又紧紧地搂了搂手嶋,当他重新抬头时,眼睛中似乎又涌出了泪水,手嶋怀疑苇木场是不是要在今天把今后这一年的眼泪都提前支出了。他们又聊了一会儿,直到不能再久留后,才转身和手嶋一道走出房间,又回到了房屋的栅栏旁。苇木场在包里摸索着什么,然后带着一个小盒子,又走到了黑发少年的身边。

 

“这个……这个,是给純ちゃん的。谢谢你刚才给的相框……”他掏出纸巾擦了擦刚才哭成一片的脸,“以后不能弹钢琴给純ちゃん听了,就把这个……唔,当作代替吧。八音盒的音乐也很好听的……”

“谢谢……”手嶋默默接过盒子打开,看着里面这个八音盒。他必须集中精力才能防止自己的手不再颤抖。

 

“我要走了……”

 

苇木场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。就像一首曲子,经历过无论多久的循环,都会走向终止的那一小节。汽车喇叭在旁边又催促了几声,苇木场慌张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包裹,不舍地又看了手嶋纯太一眼。

“純ちゃん,一定会再见面的!”

“恩……一路保重!”

 

手嶋用力点了点头,在苇木场背身走上汽车时偷偷擦去了掉下的眼泪。他的眼睛自从那首《离别》响起后就酸涩地要死,当时在那边他勉强忍住了,但是最终的最终,这些肆意流下的眼泪还是脱离了他的掌控。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响起,缓缓飘散的微粒下,汽车的影子越来越小,直到再也看不见。手嶋纯太的心里空空荡荡的,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,最终将目光移向了靠在一边的自行车。

"……下次再见,シキバ!"

 

手嶋突然用力向汽车离去的方向挥动手臂,却只能哽咽地喊出这句话。

是一个月后,还是一年后,还是……其他的时间?

 

手嶋只知道终究会有再见的时候——因为所有的因素,都这样彰示着。

而他相信着。

 

——END——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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